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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釵在奩中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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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釵在奩中24

王熙鳳垂頭想了想:“沒有啊!”

薛夫人屋裏也沒留人,王熙鳳和平姑娘兩個, 薛夫人見她們平日形影不離, 知道這平兒是王熙鳳的心腹, 便也不叫她出去。薛夫人親自從裝匣中取出一件東西,遞給她們主仆。王熙鳳定眼一看, 眼熟極了。平兒更是忍不住驚呼一聲:“是奶奶的金項圈!”

薛夫人說道:“果然是你的,若不是那當鋪裏的老夥計,是跟我從王家出來的人, 還認不出這件有王家印記的東西, 特地拿來給我一看, 我就覺得像你的那一個。你倒是告訴我,好好的陪嫁首飾, 怎麽跑到當鋪裏去了?”

王熙鳳見平兒已經把它說穿了, 已經承認東西是她的, 也不好再對薛夫人瞞著, 軟下聲音說道:“姑媽,不瞞你說, 這東西原是我讓平兒拿出去當的, 只是活當, 想先壓出幾個錢來周轉。不成想竟然又進了自家的門了,讓王家的老夥計給認了出來,這也是我都想不到的。”

薛夫人說道:“我知道你是活當, 還知道你只當了二百兩銀子,當票都在我這兒!這項圈是你爺爺特地請來天竺的能工巧匠雕琢的, 一共也沒有幾件,就是這份工藝也不止二百兩銀子。所以才問你是不是丟了,讓哪不知價錢的奴才得了去偷偷當的。”

王熙鳳平日的牙尖嘴利,面對薛夫人的柔聲細語她反倒覺得自己沒那麽靈巧了,說道:“不是別人,是我自己要當的。”

薛夫人見她不想多說,似有心事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是要對你興師問罪,只是想問問你,到底艱難到了何等地步?你缺錢怎麽不跟姑媽說呢?怎麽連自己的陪嫁首飾都要當出去了。”

聽薛夫人這樣說,王熙鳳連日來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撲到薛夫人膝前:“姑媽,這事兒您可先別跟我娘說,她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如你一樣擔心,以她的性格還可能鬧到賈家去,現在本來府中上下都不待見我,我就更難做人了。”

薛夫人見她如此,定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是自己內侄女兒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撫著她的頭發說道:“鳳丫頭,到底是怎麽了,你有過不去的事兒怎麽不早與你姑媽來講,我難道會坐視不理嗎!”

王熙鳳說道:“其實也不過是一些家常小事,堆在一起就能壓垮人,府中最近的官錢有事壓住了,支捂不開,我才當了些東西先幫襯著,過一陣子能等他們能倒的開有進項了,這錢我還能拿回來。”

薛夫人到不是很相信她這話:“鳳丫頭,你跟姑媽說實話,這錢真是你們府中開銷用的?上次探丫頭她們來還說你早就不管事了,還是由她和你大嫂子在管。既然如此,賈家家大業大,老太太或是你太太她們隨便放出一點兒東西,恐怕就夠你們整年的開銷,怎麽能花得到你的錢!”

王熙鳳見她尤是不信,便只得好好解釋了一番,“我自己雖然不管事了,但是璉兒還在管著外面的事呢,太太將銀子分派到我們頭上,我們也不好意思不出,自己的銀子用盡了,才想到去當東西。”

薛夫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大姑姑要你出的,怪不得你聽話至此,鳳兒,說句貼心的話,那府中人口覆雜,管家的差事,原不是什麽好差事,你既然能脫身,以後就不要再伸手了。”

王熙鳳經過了這些天的人情冷暖,豈能不知薛夫人說的是為她著想的真話,多想抱住薛夫人好好傾訴,傾訴這些天的委屈,不過,她們娘倆剛單獨離開,她就眼圈通紅的出去,免不得要讓別人有什麽猜測,所以只能忍了。

薛夫人何嘗不是這個意思,她將金項圈交給平兒說道:“給你們奶奶好生收著,下次缺錢了也別去打這東西的主意,使人過來告訴我一聲就是了。”

平兒看了看王熙鳳的臉色,恭敬的雙手接過。

薛夫人又拿出一張銀票,不由分說的塞給王熙鳳:“這是我的體己銀子,你拿去零花吧,別嫌少,你既然說你沒有多大花銷,那姑媽也就先不多給你,下次再有了難處,就過來找我。”

王熙鳳誠惶誠恐的接了,薛夫人也不讓她道什麽謝,而是拉著她們出去跟眾人匯合。等到背著人的時候,王熙鳳悄悄打開銀票一看,上面是二千兩,放在誰家這都是一筆大數目了!而薛夫人就這樣隨手給她,分明是心疼她過得艱苦,怕她再去當首飾!

王熙鳳將這錢拿給平兒收起來,就特地囑咐不給賈璉知道,怕賈璉知道了之後花錢又是大手大腳。

平兒說道:“奶奶也太小瞧人,我當然不會告訴二爺,油鍋裏的銀子他尚且敢撈出來花呢,若是知道奶奶的手中有了這個錢,不知道又要如何猖狂起來!”

王熙鳳恨聲說道:“這個冤家,從來不往回拿一分,卻只知道騙我們的銀子花,以後他再想要,一概沒有!”

平兒說道:“姨太太這一家人寬容的處世真是讓人又感又佩,她也是真疼你!就算是再大戶的人家,對親姑娘也不過是如此了。二奶奶,不是我要說別人的閑話,可見人總是要到最艱難的時候才看得出來誰真對自己好。”

王熙鳳說道:“這個道理我能不懂嗎!只是現在懂了,我也已經被坑慘了,這些年我為了太太私下裏補貼的還少嗎,雖說咱們也用官中的銀子掙過幾個錢,不過,我自己花的有幾個?還不是都補貼了進去!我對太太又是盡忠,又是盡孝,對自己的親娘也不過如此了,結果到頭來怎麽樣,她現在見我沒有用了,就給大太太做人情,一起來讓我沒臉!”

王熙鳳越說越覺得委屈,“同樣是姑媽,若是沒有二姑媽對比也就罷了,我只當我是遇人不淑,可是偏偏有一個這樣慈愛的姑媽比著。我這個做小輩兒的,也不能將太太怎麽樣,只當這些年我是白效力!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以後別想讓我再拿真心對她了!”

平兒勸道:“奶奶快消消氣,別這麽激動,咱們在家委屈也是徒然傷了自己的身子,等會兒二爺回來了,見你眼圈是紅的,又以為是爭風吃醋惹起的,豈不是讓那起子囂張的人笑話。”

王熙鳳才止了淚,想到賈璉那個風流的性子,還有他那幾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老婆就又氣又寒心,她又不是沒給他生兒子,剛成親的幾年也是如膠似漆,怎麽現在夫妻之情就淪落到這個相互防備的境地了呢。王熙鳳打起精神來,對付了一個尤二姐,還有一個秋桐,等都把她們處理了,眼下才清靜了呢。

賈府日漸衰敗頹相,已經搬離那裏的薛家人是感受不到的,仍在其中的人卻感觸最深。

從薛府赴宴回去沒幾天,王夫人竟然就讓人以抓賭為名檢抄了大觀園,凡是查出私人物品有些問題的丫頭們都該處置的處置,或者給攆了出去。

而且王夫人親自去了寶玉房裏,將那些長相好看或頗有個性的丫鬟一個不留,全都趕了出去。這些丫頭們與寶玉私下裏玩鬧慣了,寶玉對丫頭們又都是非常好的,說話也不太在意主仆之別。

襲人便將平日看不慣之人,找到她們話中的錯處,一個不漏全報給了王夫人。王夫人早就暗中將襲人的月例銀子改了,把她當寶玉的姨娘對待,襲人更是投桃報李,成了王夫人的耳報神,寶玉以及房中丫鬟們的一舉一動王夫人全都知道。這幾項之後,鬧的大觀園中人心慌慌。

這時賈政卻點了學差,說話就要上外地赴任,做了這麽多年不大不小混日子的京官,頭一次被委以重任,賈家上下無不替他高興。賈寶玉是真高興,因為賈政若是外放了,再也沒有人管他讀書的事兒,又可以放羊了。

但是沒想到王夫人上次從薛家回來之後卻受了刺激,她見一向被稱為不爭氣的薛蟠竟然出息了,被人人稱讚,可以和老爺他們平起平坐,而她向來如寶似玉被人萬般誇讚的兒子卻還一事無成,又不愛讀書,怎能不急呀!

王夫人把寶玉叫來,嚴厲的說道:“你別以為老爺走了你就可以躲清閑,看到那桌子上的那一堆書了嗎?以後早晚你都到我這來,我看著你背完再放你回去!”

賈寶玉一聽這話,頭上如匝了一個緊箍咒一般,去翻了兩下那書,都是四書五經聖人之言,喏喏著不敢吭聲。

王夫人急道:“我的小祖宗,你倒是也掙些氣吧!別只顧著跟那些狐貍精玩兒了,也該幹點兒正事兒了,那些丫頭們有什麽本事,都是被她們調教的你移了性情!不然以你的聰明,什麽學不會,早就給我考個秀才來了!”

王夫人見寶玉不吭聲,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說道:“你看看你薛大哥哥,你們年齡相仿,他卻已經和你舅父同朝為官,深得皇上寵信,無論是造的宅子,還是人家的官職,你不羨慕他嗎?”

賈寶玉這時小聲道:“有什麽可羨慕的,不過也是個為名為利的庸碌之官罷了!”

王夫人險些氣得倒仰,說道:“算我求你了,你也給我庸碌一回吧,我不求你非得及的上他,只要你好好讀書,三五年內考個功名出來,我和老爺就阿彌陀佛了!”

賈寶玉一聽時限竟然是三五年,不由得又要喜形於色。

王夫人沈著臉說道:“但是一天都不準偷懶!還是每天要過來!”如此,賈寶玉就算是被前所未有管制了起來。賈老太太年紀漸大,只覺精神越發的不濟,便也無暇心疼寶玉,何況,她雖然溺愛孫子,卻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見過了薛家的榮耀之後,受到刺激的不止是王夫人一個人。

曾經的雍親王福晉現如今的皇後娘娘正在坤寧宮整理待選女子的名冊。雍正這時正好也來了,烏拉那拉氏及一眾宮女起身相迎,“難得皇上今日有閑暇到後宮之中。”雍正心情還不錯,說道:“今日得了空閑,便來看看皇後在做什麽。”

皇後招手讓捧著名冊的宮女重新上前來,展示給雍正看,說道:“臣妾在看待選秀女的名單,明年開春就要舉行小選了,就想先熟悉熟悉這些待選秀女的家世條件。”

雍正說道:“還是皇後想得周到,未雨綢繆,明年開春的事兒,現在就開始做準備了。”

皇後謙虛的說道:“臣妾不能向皇上為國事,日理萬機,後宮的這些事,自然是要做到有備無患,這些名單多看幾遍也不為過,以免漏掉了不該漏掉的人。小選雖然是選女官充實後宮各個王子府中,但是她們也就是出生在官宦世家,在家中也是人人寶貝的大小姐,只不過在旗籍之上略低了一等,所以臣妾打算好好做做功課,力求別委屈了她們。”

皇上對皇後的說法很讚同,“不錯,宮女是皇宮之中最多的人,她們的品質與德行好壞直接關系到整個皇宮的氛圍,皇後如此謹慎,值得稱讚!”

剛好今天太醫院他派去辦事的人,向雍正呈上來一批九花玉露丸,雍正最近休息的還不錯,所以還沒來得及吃,讓人先給怡親王送去了一些。又見到皇後整理待選女子的名冊,想起那獻上藥方的薛寶釵應該正是在這一批的選秀女之中。

前幾天,他才親自召見了薛蟠,還記得他們家是正白旗,所以雍正隨手翻了翻正白旗那一本名冊,但是從頭翻到尾,都不見有姓薛的。雍正有些納悶兒道:“名單全在這兒了嗎?”

烏拉那拉氏與雍正幾十年夫妻,對他多少有些了解,這場景應該是在找什麽人,結果沒找到。她說道:“全在這兒了呀,臣妾還特地吩咐人要拿來全套的,別落了哪一家,因為這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臣妾並不等閑視之,就怕漏了哪一家,讓那些臣子誤會皇上對他們有什麽不滿。”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麽重視,早早的就拿出來翻看了。

雍正這時已經沈下了臉,“既然全在這兒,朕新封的護軍參領家的女孩兒怎麽沒有?難不成他們敢私自瞞下,不上報不成?”

皇後一聽這話,連忙說道:“皇上息怒,私瞞秀女的身份不參加選秀是大罪,況且她們一出生就在待選名冊上了,除非生了大病,或是有什麽其他變故,才會棄選。讓臣妾去好好查一查,再給您答覆。”雖然也有一些私下裏已經看好了姻緣不願意參加選秀的會使些門路,在層層篩選之時讓裏面的人找一個錯處撂了牌子,但是這選秀還並未開始,名字就已經被抹去,確實有些說不過去的。

雍正皺著眉頭說:“查一查也好,看誰手伸這麽長,國家選秀乃是大事,若能從中動手腳,想去掉誰就去掉誰,那豈不是想安插誰又能安插誰!若是朕和宮中各各貴人身邊的人來例都沒有保障了,那這個皇宮還何談固若金湯!豈不到處是篩子!”

烏拉那拉氏見皇上越說越嚴重,知道這事兒必然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在皇上那兒就交代不過去。她已經心中有數,跟著雍正的那些老人都知道他這個脾氣,不可能笨到去插手宮中的人員安排,宮中原有的那些有這個能力的精奴們也不會手伸得這麽長,那目標範圍就可以縮小了,必然是那幾個新晉封的。

怡親王家的兩個格格已經相繼出嫁,福晉身邊沒有女兒陪伴總覺得像缺些什麽似的,就常常接寶釵過來與她作伴,寶釵知情識趣,能詩會文,受教育的水平也不比王府的格格差,所以福晉向來喜歡她。

這日怡親王胤祥剛好在家,福晉又讓寶釵順道給怡親王診平安脈。胤祥滿面紅光說道:“不用診了,我今天剛剛服食了你的九花玉露丸,精神特別好,將昨天的疲乏都一掃而空,你今天定然是診不出什麽來的。”

福晉在一旁笑道:“是我多事了,爺難得這麽精神旺盛,我卻讓寶釵來給你診脈,豈不是好沒眼色!”

薛寶釵見胤祥果然面色紅潤,像是極為健康,說道:“既然來了,十三爺還是讓我看看,也別讓我白跑一趟,也全了福晉的一片心意。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大夫,就算是您哪天派人特意來請我診脈,還不一定請得動呢。”

怡親王胤祥笑著對福晉說道:“你看看這姑娘,都敢這麽跟我說話了,竟然是比滿朝文武的膽子都大,都是你給慣的。”

福晉橫了胤祥一眼,說道:“好讓爺知道,我們娘們兒可不是那等趨炎附勢的人,你不論做了什麽大官,外面是滿朝文武都怕你,既然回到家裏來了,還是聽我安排。寶釵是我讓來診脈的,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有負所托,不畏強權,這才是好姑娘呢!”

十三爺笑道:“好了,好了,說不過你們,要診就診吧,我看完了那一摞折子還要進宮面聖呢!”

於是寶釵上前給胤祥診脈,她手剛搭到他的脈邊不久,不由得“咦”了一聲:“王爺今天都吃什麽了?”

一旁的丫鬟將他的早飯一一道來,寶釵說道:“除此之外,就只有一顆九花玉露丸?”胤祥說道:“不錯,除了這些,我再沒吃別的,有什麽不對勁嗎?”

寶釵說道:“你的九花玉露丸是哪兒來的?是我之前給你的?”

胤祥說道:“這是皇上今天剛剛賜下的,應該是用你上次的方子找人調制的,給我送了十顆,我剛剛吃了第一顆,只覺得神明開朗,簡直比你之前給我的還要提神醒腦。”

寶釵說道:“可否將剩下的給我看看?”

胤祥說道:“當然可以。”他看向福晉,原來這藥是交給福晉收著了,兆佳氏忙讓人拿鑰匙去開箱籠:“將那盒禦賜的珍貴的藥拿出來。”

薛寶釵見到兩排十個位置,還有九顆藥丸,第一個位置已經空了,正是今早被吃的那一顆。她拿出第二顆朱紅色的藥丸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端聞了聞,與她配制的九花玉露丸味道相同,只是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其他氣味兒,她拿起小刀在藥丸之上切了一點下來,放到口中嘗了嘗,立刻目光變得十分銳利,又拿起排在最後的一顆丸藥捏了一點放入口中,更是確認了心中的猜測。

胤祥和福晉都是一驚,“這藥難道有什麽問題?”他們心中不由的萬般思緒湧上。這藥可是皇上親賜,而且是薛寶釵獻上的秘方,之前寶釵制的這藥胤祥也吃了幾顆,知道這是真正對身體好的好東西。

寶釵看向他們二人,又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下人,說道:“這裏人太多,不方便說話。”趙佳氏連忙讓屋中所有的其他人都出去。

寶釵說道:“九花玉露丸是從內而外滋養身體,最先調養的是內腑,並不會在一兩個時辰之內就起到解除身體勞乏的作用,如果十三爺會覺得昨天的困乏一掃而空,只是因為,我的藥方之中被人加了東西!”

胤祥不由得大驚:“什麽?何人這麽大膽,這被加之物又有何功效?”

福晉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收到宮中賞賜之後十三爺就吃了一顆,這對他身體可有傷害?”

寶釵說道:“二位可以放心,這一丸藥還威脅不到十三爺分毫,也沒有什麽太大副作用,但若是他把這十顆都吃了之後,那就不一樣了,我的藥方之中被他們多加的,那一味是阿芙蓉!”

胤祥震驚道:“阿芙蓉?!”十三爺胤祥是個博學多才的人。知道唐代時就有阿芙蓉這種花,是從海外流入,不久阿芙蓉就因其讓人上癮的毒性聲名狼藉,後世很少見這種花。

薛寶釵為兆佳氏解釋道:“這曾被認為是一種珍貴的藥品,味道苦、氣味臊、花色卻艷麗,名字也很美,叫阿芙蓉,又名罌粟。少量食用並無大事,甚至可以治頭疼病。但若是用量稍微過多,幾次之後就會成癮,腐蝕人的身體和意志,上癮的人就會精神委頓再也無心他事,就算是意志再堅強的人想戒也戒不掉了!”

聽她這麽說,胤祥和兆佳氏都很後怕。

寶釵說道:“而這藥丸之中,我若是沒有猜錯,從第一顆開始,阿芙蓉的量是極少的,讓人吃不出來,只以為是九花玉露丸本身的藥性。隨後每一顆是逐漸增加,最後一顆上面,我已經吃出明顯的阿芙蓉的苦味,只怕王爺吃到最後一顆的時候,人也要廢了!”

寶釵有些氣憤的說道:“不知是誰這麽缺德,毀了這麽多的九花玉露丸!”這些藥材十分難得,不然她也不會小家子氣的只給方子不給藥,讓他們自己去配置。誰知道一錯眼兒不看著,就出了這樣的事故。那些加了阿芙蓉的人不論是誰,不是朝著十三爺也就是朝著皇上去的。寶釵倒是知道康熙晚期時各方爭權嚴重,但是沒想到,都到了雍正二年,還有人敢給他倆下藥。

胤祥面色凝重,說道:“糟了,皇上!”他馬上對寶釵說道:“不知道皇上四哥有沒有也同我一樣吃了一顆,事關龍體非同小可!你和我即刻進宮,去面見皇上!”

兆佳氏連忙給他們收拾著裝,快速的給寶釵也換了一身自己年輕時的旗人裝束。只因宮中規矩森嚴,寶釵若是不換下她平常的那一身兒,想跟在胤祥後面進宮中都是進不去的。

皇上見到他們二人同時見駕還有些意外,早晨才發現這個薛姑娘竟然沒在選秀名單之中,這才中午她就自己送上門兒來了,難道是來請罪的?等到胤祥稟明來意,雍正已經面如寒霜,說道:“蘇培盛,將太醫院進的藥呈上來!”

薛寶釵打開一看,十顆一盒,仔細查驗過後,果然跟胤祥的藥一模一樣,於是說道:“裏面都還有阿芙蓉。”

此事事關重大!屋中所有伺候的人全部都跪了下去,竟然有人膽敢給皇上下藥,這是逆軍造反,誅九族的大罪!今天所有聽到的人,都容易掉腦袋。

雍正沈默半晌,其實心中已經要氣瘋了,只是習慣了隱忍不發,所以一時間還沒有發作。太醫院裏竟然有居心叵測之人,或是被人收買,那他這個皇帝的生命健康還有什麽保障?!

雍正大聲道:“來人!”應聲進來了一隊禦前侍衛。雍正擡起下巴,指了指下面跪著的一地人,“讓人把他們先看起來,不準和任何人接觸說話。”所有禦前伺候的人除了蘇培盛都被捂了嘴巴拖了下去,沒有雍正的許可,他們一個字都不能向人再說出來。

正所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出了這麽大的事,要想追查問罪,必然要有一番大動作。這其中牽涉的人,不知道又有多少。

胤祥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皇上,這藥您沒吃吧?”

雍正只有面對他時,黑沈的臉色才算略有緩解:“朕沒吃,對了十三弟你吃了一顆,到底要不要緊?”說著他看向寶釵。

薛寶釵說道:“皇上請放心,這第一顆不妨事,阿芙蓉的藥量極小,一點點增加才能讓人毫無察覺到異常。只是可惜了那麽多顆滋補養生的九花玉露丸。”

雍正狠狠的一拍椅子上的龍頭把手:“那些混賬,簡直豈有此理!竟然敢弒君犯上,還是想控制朕?”

胤祥連忙說道:“陛下息怒,臣弟這就派人去查,太醫院之中有這等心懷不軌之人,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以正視聽!”

雍正點點頭說道:“我身邊之人可以信任的,也只有十三弟你了,不要怕牽扯出來人,參與這件事的,朕要將他們全部繩之以法。”

胤祥垂頭領命說道:“是!”

雍正又看向寶釵,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朕現在不能放你回家去,先去皇後宮中住一陣兒吧,等這事情平息了再回去。”

薛寶釵早知道今日進宮是有去無回,除非他們審結了此案,否則自己別想和外人聯絡上,所以也不意外,說道:“陛下有命,不敢不從,只是我家裏還請煩勞陛下派人告訴一聲,說我在王府陪十三福晉幾天。”

雍正說道:“你倒是聰明,知道十三爺這些天也回不去家,留在府中的福晉便不能給你家去送信。”

寶釵連說:“不敢。”

雍正向蘇培盛說道:“一會派個人去給十三福晉說一聲。”

雍正忽然想起什麽,又向薛寶釵說道:“我記著你哥哥前幾天面聖時,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跟你完全不同。親兄妹怎麽會差這麽多,莫非他是在我面前扮豬吃老虎不成?”

薛寶釵沒想到又牽扯出薛蟠,解釋道:“回陛下,我哥哥他自小不會拐彎抹角,只會有什麽說什麽。家人又嬌寵縱容,素有呆霸王之稱,與我雖是兄妹,我們的性格卻如天壤之別,面對聖顏時必然是誠惶誠恐坦然相對,諒他也不敢藏奸!”

雍正點點頭說道:“好了,你下去吧,我讓人給你送到皇後那去。”

蘇培盛要趕忙下去安排,這屋中除了他們幾個再沒有別人了,皇上不叫,更不敢叫外面的進來,所以他打算出去吩咐人。

雍正叫住他,說道:“別找別人了,你帶她去吧,跟皇後說清楚了,讓薛姑娘在她那住幾天,別受了委屈。”

蘇培盛趕忙應是,帶著薛寶釵躬身出去。他不知道這姑娘的來歷如何,與十三爺一進宮就捅出這麽大的案子,不知道要賠進去多少人。皇上先不能讓她走,也不將她軟禁,卻讓她到皇後宮中居住,可見對她十分重視。

蘇培盛別的本事沒有,體察聖意是他的強項,不然也不會爬到總管太監的位置,所以對寶釵道是挺客氣,他在前面引路,薛寶釵一路無話。寶釵越不向他多問多打聽,蘇培盛越覺得這女子不簡單,能沈得住氣,“姑娘,坤寧宮到了。”

皇後是個雍容美麗的女人,聽蘇培盛悄聲跟她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之後,就把薛寶釵叫到跟前來。問她的家世,年齡,家裏都有什麽人,如何習得的一身醫術。

薛寶釵一一答了,至於如何習得一身醫術,自然要靠杜撰了。

皇後一聽,不由得想起被皇上發現的那件待選秀女撂牌子的事情來,問道:“你是皇上親封的步兵參領家的女兒?”

薛寶釵想了想,說道:“我哥哥確實不久前承蒙聖恩,新封了這個職位。”薛寶釵心中暗自納悶,不過是一個小小一個三品參領,怎麽能讓皇後都聽說了,這件事透著蹊蹺。

皇後恍然道:“哦,原來是你哥哥不是父親,那真是年輕有為。”

皇後說道:“那我倒是要問你,你身為待選秀女,為何私底下使人撂了牌子,你是不想進宮嗎,還是你家人另有安排,無論原因如何,私自暗箱操作,都觸碰了國家制度,你可知道這樣做是要受到懲戒的。”皇後想著,既然皇上讓她查這件事。當事人還到了眼前,何必再去大費周章從頭查起,還不如當面問問她。

薛寶釵也十分意外:“我被撂了牌子,選秀不是還沒開始?”薛寶釵又說道:“請娘娘明察,這其中定有誤會,我們家四年前還住在金陵,就是為了讓民女待選,才舉家搬往京城,我們自然也知道三年一選秀,這乃是國家制度,半點不敢有違。而且……”

說到這兒,薛寶釵眉頭微皺,皇後說道:“而且什麽?”

寶釵說道:“而且因為選秀的日期是在明年,到時民女就超了一歲了,怕因此失了這個名額,家母還托人討過情,聽說民女的這點兒超齡不妨事兒。”

皇後說道:“不錯,在聖祖爺國孝時耽擱的不僅有你這種大一歲的,還有大兩歲和三歲的也都歸到一起,參加明年的選秀。”

她見寶釵的驚訝不似作偽,又問道:“可知你母親是托的什麽人?”

薛寶釵頓了頓說道:“托的是我的姨母,因為我姨母家那位表姐正是賈氏賢德妃,所以姨母收了我家五千兩銀子,說必然給辦成這事兒,沒想到卻已經撂了牌子,這件事若不是在娘娘這裏知道,我們家還沒接到消息。”

皇後聽了說道:“真是糊塗!因為國孝超了年齡的待選秀女有慣例是延選到下一期,這是不用皇上特地下旨就應該知道的事情,何以還用因此花銀子討情,她收的是哪門子人情,這是國家制度罷了!”

薛寶釵慚愧道:“只因民女家孤陋寡聞,因為父親早逝,我母親又並非生在旗人的人家,所以沒有操持過這事,以致走了彎路,還請皇後娘娘不要見怪。”

皇後說道:“這倒是奇了,你表姐既然是賢德妃,怎麽會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還要收了你們家銀子。”

寶釵這時自然是緘默以對,皇後想她小小年紀,斷然也不會再知道太多了,於是先讓人領著她下去休息。皇後則派人去查清這件事,有了薛寶釵的這些話,再派人去查就事半功倍了。

宮外的薛府,王夫人難得的來串門子,薛夫人十分高興的接待她:“姐姐若是家中無事,還是要常過來走動的好,我都習慣了每日去找你說會話,剛搬回來時,還有幾天睡不好,直到最近才好些了。”

王夫人說道:“我又何嘗不是,不過雖然離得不算遠,但是每次一出門又要換衣裳,又要派人安排車架,又要找跟著的人,又要在老祖宗那裏打了招呼,便總不願意多事了。”

薛夫人笑道:“還因姐姐家大業大,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出門就沒有那麽繁雜。恐怕公主出門都不如你們家驚動的人多。”

王夫人笑道:“這都是府中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我們這些做後代子孫的,雖然沒有祖宗榮耀了,但是這些規矩還不敢忘。”

說了一會兒閑話,王夫人終於說到了正題,“寶釵丫頭的待選名額我托人給問了,聽說是被撂了牌子。”

薛夫人吃驚道:“怎麽會呢?”

王夫人說道:“秀女的名單要經過層層篩選,有好多個關卡,有些撂了牌子的會和理由一起發下來,有些就什麽也不說,寶釵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這孩子就是無緣宮廷吧!”

薛夫人還沒從這個打擊中緩過來,雖然不指著寶釵出人頭地爭一個什麽王妃誥命回來,但是這件事放在心裏也很久了,這選秀還沒開始,忽然間就得知被撂了牌子,總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

王夫人說道:“這說不定也是好事,不一定入了宮就能如何了,像我家的大姑娘,你雖然看著她現在顯赫,可是進了宮之後不是又熬了四五年才有了結果,她還算是幸運的。有多少最後沒有飛上枝頭,只能等到二十五歲一起放出宮的才叫耽誤了呢!”王夫人沒說的是,青年時放出宮的還算走運,宮中還有那些老嬤嬤,最後只能在那裏面孤獨終老,伺候人要伺候一輩子。

王夫人雖然沒說,但是她的言下之意這麽明顯,薛夫人又怎麽會聽不出來,薛夫人嘆道:“算了,撂了牌子就撂了吧,免得她進了那個地方,我跟著日夜懸心,我統共就這一個女兒,也舍不得她受苦。”

王夫人笑道:“妹妹說的不錯,寶釵這麽通透優秀的女孩,所有認識她知道她的,沒有說她不好的,往宮裏送什麽,還是要訂一份好親事,讓你想她時隨時能見到,才不枉了這母女一場呢!”

王夫人說得薛夫人極為心動,“正是這個道理,姐姐今天讓我茅塞頓開,既然已經有了準信兒,我再也不惦記送寶釵去那宮裏就是了,往後有那合意的人家姐姐也幫我留意著。”

王夫人笑道:“哪還用往遠了去找,我看寶釵和寶玉兩個孩子就是極相配的,妹妹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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